“候人”的形象是扛著戈扛著祋,顯示出這位小吏,扛著武器,在道路上執(zhí)勤的辛苦情貌。
“彼子”的形象是佩戴著三百赤芾。“彼其之子”,《鄭箋》解為“是子也”,用現(xiàn)代漢語說,即“那個(些)人”,或更輕蔑一些呼為“他(他們)那(那些)小子”?!叭俪嘬馈比缱鳛槿俑背嘬澜猓瑒t極言其官位高、排場大、生活奢靡。如真是有三百副赤芾的人,則其人(“彼子”)不是一般的大官,而是統(tǒng)率大官的頭頭,即國君。如以此章而言,刺共公之說較為貼切;但從下幾章內(nèi)容看,則又是指一般的權(quán)要顯貴更為貫順統(tǒng)一。
這四句沒有作者的直接評語以明其愛憎,然愛憎之情已蘊于敘述之中?!昂胃昱c祋”,顯出其職微官小、勤勞辛苦,寄予一片同情;“三百赤芾”,則無功受祿位、無能得顯貴,譴責、不滿之情已溢于言表。此章可以說是全篇的總綱,下面諸章就在此基礎(chǔ)上展開,進一步抒發(fā)感慨,以刺“彼子”為主。
第二、三章改用“比”法;前二句是比喻,后兩句是主體,是正意所在處。
鵜鶘站在魚梁上,只須頸一伸、喙一啄就可以吃到魚,不必入水,不必沾濕翅膀。所以然者,是由于地位特殊,近水魚梁乃可不勞而獲。后兩句直指“彼子”,言其“不稱其服”。服者,官階的標志也。身服高品赤芾,享受種種特權(quán),但無才無能,無功受祿,無勞顯榮,與鵜鶘站在魚梁上伸脖子吃魚相類。
第三章再深一層:說鵜鶘不僅不沾濕翅膀,甚至連喙也可以不沾濕就可以吃到魚。因為有的魚有時會躍出水面,有的魚會跳到壩上。這樣站在壩上的鵜鶘就可連喙都不濕,輕易地攫取到魚兒。而后兩句寫到“彼子”也深一層,不僅不勞而獲,無功受祿,在男女婚姻上也毫不負責,違背社會公認的倫理準則,任意拋棄他的妻妾。
第二章“不稱其服”,從表里不一,才位不配上著筆譏刺;第三章“不遂其媾”則深入到內(nèi)里,從品性上進行揭露譴責。
第四章又改用起興手法。前兩句以寫景起興——天色灰蒙陰暗,這是南山上朝云升騰。這句起興與后面的敘事有著某種氛圍或情緒上的聯(lián)系:一個美貌的少女竟被遺棄在外受饑挨餓,如此慘象,目不忍睹,天地昏沉,無處尋找光明?!凹九桂嚒迸c“薈兮蔚兮”正相映相襯?!巴瘛薄皩D”都是美的褒贊,與“斯饑”形成強烈的反差,引起人們的同情。反過來也對造成這悲劇、慘景的惡勢力表示強烈的憎惡。有人認為這“季女”就是前邊“候人”之女,被強占又被拋棄,也可通。
但對這第四章還有別解。王夫之在《詩廣傳》中把“薈”“蔚”“婉”“孌”都作為人品的比喻語。“薈”“蔚”是比忽興、忽止,忽合、忽離,無堅定操守,專以蒙騙取得信任,巧取豪奪這類行為?!巴瘛薄皩D”是比言辭急切而不凌弱,自我約束而去取不逾越本分,嚴于操守、感情專一這類行為。前者比昏君佞臣,后者比英主賢臣。同時王夫之又將薈、蔚、婉、孌當作“比”法去理解。這與《毛詩序》所說刺曹共公“遠君子而好近小人”的觀點是一致的。
這四章賦比興手法全用上,由表及里,以形象顯示內(nèi)涵,同情候人、季女,憎惡無德而尊、無才而貴的當權(quán)官僚;對高才沉下僚,庸俗居高位的現(xiàn)實盡情地揭露譴責。